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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学者谢爱磊:人们不是对教育悲观,而是对文凭价值下降担忧(2)

时间:2024-07-11 23:03:41来源:界面新闻

不管遭叫做“小镇做题家”还是“读书的料”,如果要通过某种特殊的群体“标签”才能获得力量,那这种力量很可能是假的。真正的力量要从自己身上去寻找,而不是通过遭贴在身上的标签中去寻找。书里的不少学生通过分析自己、分析社会逐渐改变,在思考过程中逐步发掘属于自己的个体的独特性,而不是沉迷于从标签里寻找自己。

界面文化:书里不少学生说“教育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你怎么看待教育对于农村学生的重要意义?

谢爱磊:教育有它的重要性,但不能夸大它的作用,影响个体社会流动的因素有很多。他们大概的意思是,对于自己来说,教育是他们比较依赖的一条路,他们的主观判断也是这样,但这不意味着教育是他们擅长的路。

没有谁是天生的做题家,来自农村和小镇的学生在求学路上有很多客观条件限制,他们更难遇到好的师资和教育资源,这些学生本来就更难成为客观意义上的“做题家”。

02 教育只是社会的一小环,不该过于理想化

界面文化:像是“做题机器人”或者“机器人”这样的自嘲,是否体现了农村籍大学生适应精英大学过程中的困难?

谢爱磊:我的研究对象长期生活在农村或者小镇,早期的家庭学校教育经历使得他们很可能没有经历过丰富的文化活动,他们的家庭也可能很少有主流社会认可的文化资本投资,学生到大学之后很自然会产生茫然失措的感觉。

学业上的困难也是存在的。谈到学业,学生们会用“搞定”来描述,就是说到期末考试时我突击一下,提前问问学长学姐记一记重点,也能拿到一个很好的分数,毕竟考试的套路是老的。“做题”的确可以帮学生在大学里获得分数,但学到真东西和考试拿到分数是两回事。我之前评阅论文的时候看到一个观点,大致是说今天国内顶尖大学的大学生在“假学习”,学生可以为了高分认真在课堂上互动、和老师讨论,他们好像投入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却没有赋予这件事多少意义。

那么当学生说自己是“做题机器人”的时候,还可能意味着:我在大学里考试没问题,但“学到知识、增进对某些问题的理解、对将来的工作有所帮助、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思考”和“考得好”是两回事。学生也会反思只培养做题技能的高中教育反思,也反思大学教育,比如有些课程是不是有点“水”?有意义的学习是不是少了一些?学生和老师的互动是不是少了一些?

还有一层反思体现在高中和大学教育之间的差异上。高中老师是把课内的东西“嚼烂”教给学生,课内的东西学好就行,但大学老师课上讲的只是皮毛;很多学生原先的教育经历里自主学习的成分非常少,合作学习的尝试也很少,但是大学课堂常常有小组合作、自主学习。也就是说,过去的学习经验没有办法让学生为自己大学的学习做好准备,两者之间有天然的鸿沟。

我写这本书的初衷,部分是希望能够反击某些针对“小镇做题家”的刻板印象,另外也想说明有一些影响年轻人大学体验的因素,与城乡有关,但不是遭城乡所决定的。不少并非来自农村或小镇的学生也跟我反复提到,他们也有同样深刻的感受,我说,那是因为我们面临共同的结构。

界面文化:这个结构究竟是什么样的?

谢爱磊:这个结构首先指的是教育系统:眼下,高中教育越来越强调对单纯的学习环境的营造,学习主要是高强度的“灌输”、机械的学术训练还有无休止的竞争和筛选。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这个结构主要是收入不均衡。两个方面其实是相互影响的,教育有双重功能——社会化和筛选——在收入不均衡加剧的情况下,它的社会化功能就比筛选功能得到了更少的强调和重视。大家越强调教育的筛选功能,就会越强调应试能力,不让自己遭筛掉。这其实关涉到社会分层的问题,教育是很遭动的。

经济学家马赛厄斯·德普克和法布里奇奥·齐利博蒂在《爱、金钱和孩子》提到过,当一个社会越不平等,尤其当教育能对一个人未来收入发挥重要作用的时候,教育内部的竞争就会越激烈,甚至个体遇到的教育模式也会不同,比如在一个竞争激烈的环境中,家长可能会倾向于权威式的教养模式,而不是民主型的教养模式。

《爱、金钱和孩子:育儿经济学》
[美] 马赛厄斯·德普克 法布里奇奥·齐利博蒂 著 吴娴 译
格致出版社 20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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