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7 03:29:46来源:界面新闻
“我喜欢拍的题材都是人家不要投资的,拍老年人,拍难民,他们都觉得莫名其妙。”昨日,导演许鞍华在北影节举办的电影大师班上这样说道,获得了全场掌声。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戴锦华则认为,许鞍华像是一名电影界的"独行女侠",而这是对资本的不妥协,她走的电影之路在任何时代都注定十分艰难。
在这场主题为“女性独立影人的创作长路”的对谈活动上,戴锦华、导演文晏和许鞍华一起,探讨了许鞍华电影中对女性经历的关注,以及她晚年的创作转折点。
对谈现场。图片来源:北影节官方相册 01 作为电影导演,女性主义要从自己出发在戴锦华的回忆中,她第一次遭许鞍华的电影征服是《女人,四十》,她也经常会在大学课堂上和同学们分享自己对《天水围的日与夜》《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桃姐》的感受,而这些创作都关于一个女性导演镜头前的女性生活。
但是许鞍华坦言,自己是到了70多岁、“几乎没有性别分别的时候”才开始思考性别问题,以前只是因为自己身为女性、比较了解女性,才碰巧拍了那些故事。她也觉得,思考女性主义要从自己出发、从检讨自己开始,而非不假思索地争取:“我最近看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特权乐园》,讲的是纳粹党的故事,但是那名纳粹的太太并不知道自己也是犯罪的一份子。”这一点在萧红的传记片《黄金年代》中也可以看出,许鞍华认为,这部片子不单讲女性,而是讲人生的迂回曲折,所以她拍完这部电影后回过头再看,总感觉里面的概念很好,但是段落和戏份不够,“如果多一些绑鞋带、吃饭的戏会更好,就不会太像蒙太奇。”
对谈现场。图片来源:北影节官方相册文晏也提及,自己创作电影时更多从自身出发,融易新媒体消息,因为个人的视点是局限的,有太多谜题和未知,所以她会邀请观众跟着她一起参与叙述,从而跟电影发生比较密切的互动,这是比较好的讲述电影的方式。在刚开始创作时,她对性别的概念也很懵懂,但是由于有疑问,才会生发出思考,并且把这些摸索和思考放进了电影中。
戴锦华认为,许鞍华的作品序列本身就是一条长路,导演徐克曾说许的作品改变了香港电影的路径,扩大了创作空间和意识。但是许鞍华认为,有想法的不是自己,而是同代人和前辈,她讲起这样一个故事:“1975年,电影《侠女》拿到戛纳的奖,我就很高兴,但是谭家明(香港导演,亦曾任美术指导)说,我们不要拍这种电影,要拍现代电影,他想把以往遭认为很老土的家庭伦理剧推到国际的位置,他在1975年拍的电视剧也都是新浪潮的前身,是他带着我们这些新导演拍戏、录音、做资料收集。”
《侠女》海报许鞍华还提到,在80年代,真正冲出国际的其实是武打片,而不是新浪潮。不过,如今的情况又有变化:“他(谭家明)写了一封信给我,说如果有一天中国电影不是靠打斗跟绣花,而是靠真正的现代生活拿奖,那中国电影就行了”,这个预言果然成真了,两岸三地的电影都在发展,文晏的《嘉年华》也在威尼斯电影节得到了提名。
听到许的回应,戴锦华感慨道,只有女性创作者会回到历史环境中去思考,明白不管多伟大的天才都无法独自成就一个时代,男性却不会这样。她提到,女性出版人董秀玉曾遭赞誉为打开了中国的历史新时期,她做出了和许鞍华类似的回答,认为是同代人和前辈为自己提供了便利和庇护。“这是一个有成就的女性会采取的态度,丝毫没有凸显自己在历史中的位置。”
对谈现场。图片来源:北影节官方相册 02 创作转折点:老年生活与吃饭戏创作到现在,许鞍华对电影的认识也发生了改变,她认为那些感觉性的、并非实在的东西才是电影,电影讲究的是看法和感觉,而叙事可以放到电视剧里。以前偷着喜欢、看重的东西,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它当做主轴了。而在戴锦华看来,《女人,四十》是许鞍华的创作转折点,在此之后,更多小人物和身边事出现在许的电影中,也有了更多系鞋带、吃饭的戏份。“我会跟年轻研究者们说,你们(对许导的作品)是过度解读,那不是专门选择角色来象征什么,那就是许导的朋友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