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08 02:41:27来源:界面新闻
这种父子的连接其实也意味着当有家庭新成员出现,比如妻子出现的时候,可以破坏这种新的连接造成的对已有家庭的偶然性,就是至少理论上说,因为浪漫爱是不可预测的一种情感,所以他强调更多是配偶之间的个体依恋,但是父子之间强调的是稳定的权威绑定,所以这两个关系是互斥的。所以在这种大家族结构里面就会发现父子关系是远远要高于配偶之间关系的。
《祖荫下: 传统中国的亲属关系、人格和社会流动》尹清露:阎云翔在《中国社会的个体化》中考察的也是村镇年轻人的家庭关系,但是因为他考察的可能是这种变化中的中国的内部关系,所以他就说那个家庭内部关系和家庭理想的综合结果,导致了夫妻关系取代了以前的父子关系,成为了家庭中的中心轴,这对于我们来说也许是更熟悉的一种家庭,就是总要脱离以前的家庭去建立新的家庭。嗲儿文学可能就有点像是一种复辟或者是招魂。即使魂魄可能已经破破烂烂,或者已经慢慢的走向了陌路,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招魂。
徐鲁青:嗲儿文学里面也会强调说,父亲不怎么流露出他自己的情感,他只是很疏远很冷漠,然后到了会有一些关键的时候,露出他深邃的眼神之类的表述。像这种对情感的秘而不宣,是不是因为我作为父亲不能去表达,因为人跟人之间温情和情感上的表达,就意味着我和你之间是有一种抛去结构的平等关系的,只有拥有这样子的平等关系,你我之间才会产生爱情,才会产生这种浪漫爱,才会产生更温情的层面,更亲密的层面。然后父亲不会在儿子面前流露出他和母亲似的那种浪漫和依恋的情感,也不会在儿子面前露出更温情脉脉,更有情绪性的一面。当他流露这一面的时候,权威感是会消弥的。
董子琪:这就变成了《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里面说的,父亲对于孩子是有恩而不是有爱,你要说只是爱的话,他把恩的这一面等级性:我赐予你,我赋予你,你愧于我的这种关系给打破了。
因为对于父亲生命历程的理解,父子关系更加悲壮潘文捷:儿子承继父亲权威的同时,好像也承担起了对家庭中女性的照顾的责任,但是女性真的需要遭他们照顾和保护吗?这是挺自以为是的想法。
徐鲁青:我觉得确实很自以为是。嗲儿文学里面很经典的一段是“我怕看见父亲深邃的眼睛,父亲的眼睛是男人这辈子最恐惧的东西”,b站上就会衍生出很多变体出来,会有说“我害怕看见寝室长深邃的眼睛”,“没有勇气和工科生坐在一起的文科生”,还有什么“工科生的这称赞是文科生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出现一些很搞笑的观感,最直接的一个变体是把父子关系变成母女关系。身为独女,我从来没有勇气和母亲坐在一起喝一杯酒,整个基调就会变得很诡异。
潘文捷:父子关系重点强调父亲的恩,又不强调母亲对他的养育之恩,其实背后原因是以前我们说过很多遍的女性的无偿劳动。婚姻制度在大多数情况下就是无偿家务劳动、依存劳动、爱情劳动的制度。爱情劳动,指的就是婚姻家庭内部进行的,包括性义务在内的无偿家务劳动。在婚姻制度中,母亲付出的努力遭儿子们忽视,他们好像只能看到父亲对这个家庭进行的付出,在父子之间的传承当中,好像不仅母亲不重要,其他的姐妹和兄弟也没有那么重要。为什么大家会有这样的假想?
徐鲁青:与权威相辅相成的就是竞争关系。因为当你有一个大家长的权威的时候,你跟同辈人的关系会衍生出很多竞争,因为你们想得到权威的认可,所以即便是在两代之间会有很强的竞争关系,在同代之间的平等感会更强一点,但是同代之间会因为这种两代的不平等生发出很多希望去取悦更大权威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