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2 00:38:26来源:新媒体
北漂。保洁。妈妈。
当这些熟悉的词语组合在一起,你的脑海里或许会浮现出一位面容模糊拿着清洁抹布的女性,一位搂着孩子一脸疲惫的母亲,或是骑着电瓶车奔波在路上的异乡人。
实际上三者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城市里庞大的工作群体,她们年龄偏大,学历不高,处于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生阶段,为了家庭远赴一线城市,沉默地一天天的擦洗清洁陌生的地方。
和网络上备受关注的外卖员、快递员、网约车司机比较,这群大龄女性是沉默的,不遭注视的。
小心擦拭着玻璃(图源:受访者)
这些普通女性像水一样溶入了我们日常生活,她们奔波在小区和写字楼之间,却像城市的隐形人一样,没人细看过她们的困境。
50岁北漂保洁员,工作12小时,70%受过工伤下载完家政APP,填写好注册信息,刘福香便算正式成为一名保洁员。整个过程她花了不到半个小时,除了要求年龄在50岁以下,这份工作几乎没有任何门槛。
比对着公司的服务报价,她在心里默默盘算,两小时的日常保洁,标价120元,自己能拿到80元。上午自由接单,下午还有份兼职保姆的工作,一个月下来,至少也能有七八千元。疫情期间,连村里的大学生都在为工作发愁,初中学历的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收入,刘福香十分满意。
干了一年多,刘福香才发现这份辛苦钱并不易挣。为了养家糊口,她来北京打工也有十多年,进过厂,做过服装店销售,林林总总干过不少工作,只有保洁让她觉得:“不能长久干,干久了人会疯。”
从今年开始,刘福香所在的家政公司不允许兼职,收入也少了一半。她也因此遭牢牢绑在了这份工作上。
早晨八点,她便已经骑着电动车,飞快地掠过街巷,赶往雇主家中。她一般每天接三单,两单四到五小时的深度或者开荒保洁,中间穿插一单两个小时的日常保洁,作为调剂,即便没有时间损耗,也要十二个小时以上,等回到租的铁皮屋里,常常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
相比日常保洁,深度保洁的收入要稍高一些,要求更为细致。从墙面霉菌、厨房油污、玻璃水垢乃至床下灰尘,都务必打扫得一尘不染。
为了清洁地砖,刘福香会蹲在地上好几十分钟,猛然起身时,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长期吸入粉尘和灰尘,也让她在干活时经常咳嗽。
刘福香曾经最喜欢来自别墅区的大单,现在最怕的也是这样的大单。有一回,她独自打扫几百平米的房子,花了足足六个钟头,中间粒米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背,出门时,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如此繁重的体力活,即便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也难以招架,刘福香硬是咬牙熬了下来。
生存面前,别无选择。像她这样四五十岁的农村妈妈,能挑的工作也着实有限,而她们弓起的脊背,还载着老家的孩子们。
只要一想到三个孩子,刘福香即便再累,她也会生出无穷气力,接下新的订单,奔赴另一个陌生的家里。
保洁员的收入由订单计算,她们的作息也由订单支配。
有时雇主来得晚,刘福香只能耐着性子,坐在楼道里等待。偶尔有邻居路过,也会回头,狐疑地打量着这个外来者。这时刘福香会装作刷手机,屏蔽掉这些目光。等待的时间不固定,派送订单的时间也未可知,因此刘福香无法规律饮食。有时为了完成中午的订单,她和许多保洁员一样,连午饭都不吃。
认真深度清洁非常需要时间(图源:小红书)
饮食不规律、长期弯腰俯身,几乎每个保洁员都有职业病。自从干了保洁,刘福香的颈椎病、腰椎病时常发作,十病九痛,满身的壮骨膏药,就是她的简易盔甲。
然而膏药可以舒缓疼痛,却挡不了意外事故。在赶去雇主家的路上,保洁员们可能因为心急发生车祸事故;到了雇主家,保洁员们在登高擦拭灯具、清洗玻璃时,也可能跌倒摔伤。
零工经济研究中心的数据显示,70%的保洁阿姨曾在工作中受伤。不是从高处坠落,就是烫伤、遭尖锐物品划伤、遭雇主家的宠物咬伤。
无论是职业疾病,还是意外事故,这些都是看得见的伤害,还有一些伤害藏在更为隐秘的角落。刘福香就曾在路上摔倒,当时她顾不上包扎,就火急火燎往雇主家赶,到了门口,她才发现自己膝盖上都是血。
我给他们做清洁,他们嫌我不干净擦洗镜子时,张娜注意到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个死气沉沉的人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