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5-02-15 13:05:01来源:界面新闻
168期主持人 | 董子琪
整理 | 实习记者 覃瑜曦
就要过年了,又是面对饮料、甜食和炸物诱惑的时候了。前阵听一档播客,里面将这类精心制作的、加入很多添加剂的食物称为UPF(ultra processed food),即超加工食物。这种食物的特征是面目全非、非常可口、可以长时间储存、有着复杂亮丽的包装和营销,比如说早餐麦片、巧克力饼干等等,最关键的特点是它让人们吃得更多、吃得上瘾。
最近看了一本叫做《炎症》的书,书中分析了为什么那些美味可口的饼干、奶昔、薯片会令人上瘾:因为它们可能会迅速提升血糖和胰岛素水平,随后骤跌引发强烈饥饿感。究竟来说,高果糖浆的添加(西方饮食中主要类型的添加糖)不会抑制饥饿激素或刺激胰岛素,所以人们可以一罐一罐地喝汽水,或整袋地吃饼干,我们的大脑都不会注意到,也不会觉得饱。据研究,人造甜味剂的目的是带来甜味但不增加热量,然而它们会遇到倡导菌群,诱导菌群改变,促进炎症和胰岛素抵抗,还培养了对“齁甜”的偏好。乳化剂能让冰激凌和花生酱保持醇厚的口感,改善蛋糕的口感,但也可能损害免疫系统。
《炎症》一边是明显有害的对象,另一边是无法戒除的上瘾。成瘾,指的是一种病态的依赖关系,它的象征意义也是多重的。除了对于食物上瘾,人们还会对抖音上瘾、对坏音乐上瘾、对爽片上瘾。春节前想聊聊成瘾和快乐的话题,包括日常中大家对于这些现象的观察,比如说会对什么上瘾、它又是怎样形成的。
01 如何界定“成瘾”,从咖啡到槟榔徐鲁青:我们对某些东西的沉迷遭称作“上瘾”,但是对某些东西又不是。“成瘾”的边界实际上很模糊,比如风投圈中最有潜力的产品是“让人上瘾的产品”,许多上瘾产品(例如烟、酒、茶等)在中国市场基本已经饱和,而同样能够让人成瘾的咖啡因却没有,当时他们就认为中国咖啡市场仍然大有可为。
我们小时候玩游戏很容易遭说是“游戏上瘾”,甚至还有家长把小孩送到打游戏的戒瘾营里,当时关于游戏的负面声音很大,但是现在大家开始反思游戏是否要像戒毒一样遭戒掉,这是一个去污名化的进程。具体是喜爱还是上瘾,取决于社会对于这件事的评价。
前阵子流行过多巴胺穿搭,网上还流行一句话:“有出息的人应该远离多巴胺,追逐内啡肽。”一些医学研究认为,尽管多巴胺和内啡肽都是快乐分子,但这两种物质的作用方式不同。多巴胺更像一种奖励机制,它会给你即时爽感,比如刚刚我们提到的超加工食物,看剧、刷抖音的时候大脑也会自动分泌多巴胺。而内啡肽则是一种补偿机制,它的分泌是很吝啬的,一般要经历痛苦才能获得,比如长跑、健身就属于延迟满足。以前在硅谷的创业者中也流行过多巴胺戒断潮,我觉得这是大家对于上瘾的一种抵制。不过我也在想,难道只有经历痛苦和延迟满足的快乐才是一种正当的快乐吗?
董子琪:现在遍地都是咖啡广告,例如瑞幸的广告上就写着:早上喝一杯咖啡,下午喝一杯轻乳茶——好像给我们构建了一个daily routine,把消费的意象嵌套在日常生活的想象当中,也同时把许多对于热量、甜度的疑虑摒弃了。
工作日常咖啡(图片来源:unsplash)张友发:鲁青刚刚提到游戏,我还挺有感触的。电子游戏最初通过学习机这种形式进入中国市场,刚进入市场就遭包装成技术的神话——通过互联网可以获得新技术、新知识。90年代的信息高速公路,小孩子会用小霸王学习机打游戏;等到21世纪初期,游戏就变成一个遭污名化、需要去治网瘾的东西。
短视频也是如此。以抖音为例,它推出第一代产品的时候请了很多潮流达人做宣传,所以它一开始遭定义为潮流化的、圈层化的产品,那个时候你用抖音是有种流行的、很有social达人的感觉,而现在大家讨论的是短视频成瘾和防沉迷的问题。 电子娱乐很容易陷入这样的过程:一开始进入市场的时候遭包装成某种技术进步或潮流,让人更容易接受这种新鲜的事物,但在走向主流的过程之中又会引发对于新媒介的恐惧,这个时候就会形成妖魔化的叙事,例如“它是否是一种成瘾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