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13 14:51:29来源:界面新闻
但是,之所以女性倾向的侮辱性词语如此令人难以抗拒,除了它们具有语音愉悦性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其中的大多数词语不再遭视为是完全贬义的。这要完全归功于词语的“收复再定义”,即人们主动地重新定义某些词语,彻底改变其含义及感情色彩。“收复再定义”最成功的词语出自文化中最受压迫的群体。
当然,词语的收复再定义是一个道阻且长的缓慢过程,需要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把旧词用在新语境中才会发生。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系统化的方法可以加速这个进程,行动主义就是其中之一。看看“suffragette”[意为通过有组织的抗议来争取妇女选举投票权的女性。2015年的电影《妇女参政论者》(Suffragette)讲述的就是20世纪早期,英国女性为争取选举投票权而不懈斗争的故事——译注]这个词发生过什么变化吧:如今我们不再认为这个词是羞辱人的脏话,但它最初遭发明的时候是“suffragist”(一个拉丁语派生词,表示意图扩大投票权范围的任何性别的人)一词的贬损版本,本意是对20世纪早期的妇女解放运动者的贬低和诽谤:胆敢要求投票权的都是没人要的丑老太婆。显而易见的是,女性解放运动还远远没有取得成功,目前从中获益的基本上只有富裕的白人女性,但从语言学意义上讲,这些女性做了一件很酷的事:“suffragette”这个词一经发明,她们就毫不犹豫地把它抢了过来,把它放到海报上张贴出来,融易新媒体消息,在街上大声喊着“suffragette”,还用它来命名她们的政治杂志,于是现在大多数讲英语的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它曾经是一个蔑称。
《妇女参政论者》(Suffragette)电影海报(图片来源:豆瓣)最近几年,我们已经看到一些活动家试图复制这种成功。比如一年一度的抗议强奸文化(rape culture,这一概念最早形成于美国20世纪70年代的第二波女性主义运动,指的是把强奸等性暴力视为常态或漠视其普遍存在的社会文化环境,该社会环境倾向于宽容理解施暴者、指责受害人,强调的不是如何制止强奸者施暴,而是告诫女性如何避免被到强奸——译注)的“艾波·罗斯荡妇游行”(Amber Rose Slut Walk)。
在互联网时代,模因(memes)——病毒式传播的网络符号——也推动了将一个词的所有权从施暴者转移到受压迫者手中的过程,其中最著名的例子是“nasty woman”(恶毒女人)。在2016年的第三轮总统辩论中,全世界都听到唐纳德·特朗普称希拉里·克林顿是“nasty woman”。不到24小时,这个短语就迅速遭制成了gif动图、印上了一系列马克杯(我就有一个),还成了美国计划生育协会(Planned Parenthood)的数字筹款活动名称。这群“网络暴民”只用了大约一天的时间,就成功地从最先说出“nasty woman”的男人那里抢回了这个短语。这种时候互联网真是酷爆了。
《语言恶女:女性如何夺回语言》本文书摘部分节选自《语言恶女:女性如何夺回语言》第一章,较原文有删节,标题为编者自拟,经出版社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