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5 23:35:56来源:界面新闻
埃尔南·迪亚斯:是完全虚构的。我阅读了(书中)艾达读过的所有那些伟大美国人的自传,亨利·福特、安德鲁·卡内基等等,但“安德鲁·贝维尔”是我创造出来的角色。
我确实发现了一个历史人物,杰西·利弗莫尔(Jesse Livermore),曾在1929年股市崩盘中卖空了股票大赚一笔。他多年后写过一本书《如何在股市中交易》(How to Trade in Stocks),然后在1940年自杀,我不知道究竟原因,显然他患有抑郁症。所以历史上确实有人在1929年股市崩盘中获益,但他不是股市崩盘的幕后黑手。没有谁有能力操纵如此规模的股灾,这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发生。
Jesse Livermore's Two Books of Market Wisdom: Reminiscences of a Stock Operator & Jesse Livermore's Methods of Trading in Stocks界面文化:这本书的书名也很有趣,“Trust”既有信任的意思(但我们不能信任这位作者!),也是一个金融术语。
埃尔南·迪亚斯:这部小说有很多个叙事层次,我希望书名能在语义上表达出这个特点,具有多重含义。Trust这个书名实现了三件事:第一,这是一个金融术语,甚至在金融领域这个单词也有多重含义,我感兴趣的是“垄断”,而这部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尝试垄断真相的故事;其次,“trust”也是一个具有情感意义的名词;另外,这也是我对读者的一个请求——请你信任这本书。
《信任》界面文化:揭示父权制如何压制女性声音显然是《信任》的主旨之一。比如说在小说的前三个部分,我们都看到了那位金融家或多或少在试着控制他的妻子、减少她的影响力和存在感。直到读第四部分妻子的日记,我们才会意识到这本书前半部的男性中心叙事多么可笑。为什么这本书中女性角色和女性声音如此重要?
埃尔南·迪亚斯:当我书写美国资本的故事时,我感到自己必须写写女性是如何遭我们国家的金融事务排除在外的,这种对女性的排斥旷日持久、有意为之,且已经体系化了。这是我在书中创作这些女性角色的原因。我意识到她们才是我感兴趣的角色,我对“伟大男性”不敢兴趣,我想转换一下主角。
界面文化:虽然这部小说讲述了一个发生在100年前的故事,但我们是如此熟悉这个故事——我们对女性的认知、对女性应该在社会和家庭中占据何种角色的看法并没有发生很大的改变。
埃尔南·迪亚斯:是啊。至少在美国,毫无疑问进步是发生了的,但还不够。我们还没有取得性别同工同酬,公司董事会成员依然绝大多数都是男性。人们依然认为,女性掌权时过于情绪化,这是一种完全荒谬的观点。还有对女性应该承担家务的期待,认为女性应该是充满母性的、能带来家庭温暖的人。我们依然生活在父权制社会中,很不幸,我写的这个故事与当下的情况依然相关。
界面文化:今天一些激进的女性主义者倾向于认为,男人不可能真正理解女人,男性作家不可能摆脱性别刻板印象写出可信的女性角色。你会如何回应这种质疑呢?
埃尔南·迪亚斯:对我来说,作家工作的核心组成部分以及道德责任之一,就是尝试去想象成为他人是怎样的。也许我会失败,但这种尝试是成为小说家的一个关键。我认为那些声称只有自己掌握真相的人让人害怕,你刚才说的这个观点就有点这种意味,我不喜欢其中的原教旨主义色彩。说这些话的人或许不是我的对话者。
界面文化:《信任》似乎也在呼应当下的危机:贫富差距在扩大、人们担心下一场经济危机即将来临、富人用金融手段获取了太多财富等等。这是你写《信任》的意图吗?
埃尔南·迪亚斯:不,我不是那种政治性的写作者,我不想说教。通过一个发生在1920年代的故事展示一个关于我们时代的寓言,这不是我的目的。在写作过程中,1920年代和2020年代的相似之处、关联和对称性慢慢浮现出来——请相信我,这不是我刻意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