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5 21:32:33来源:界面新闻
当然,诗人有叛逆的天性、冒犯的天性,的确会将社会意义上的低贱需要掩饰的东西加以抬升,作为武器刺激美学上的平庸、俗套和伪善。这也几乎是每一代有抱负的诗人必须经历的一课,但一旦成为“行活”也就成了概念,成了了无新意的俗套。所以,有时候他们并撼动不了所谓诗歌正朔的因袭痼疾,冒犯到的只是大众而已。这已经是题外话了。
界面文化:你在批改学生的诗时谈到,“不反对你用词、弯曲句子,不反对做作,只是要谨防毫无意义的文艺腔,反对习惯性的‘文艺’”。“太文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文艺腔是不好的?你还说“美得不新鲜,没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美得不新鲜呢?
韩东:文艺腔是一种形容吧,你读了一些东西看了一些东西,毫无新意地加以模仿。简单地说,文艺腔就是没有创造性,就是对文艺或者文艺作品的一种“消费”。当然,消费并没有什么不好,但作为一个写作者我们需要的是“创新”,是贡献出一己自我的发现,贡献“特别”,“太文艺了”就是似曾相识,就是老生常谈(文艺的老生常谈),就是消费者、模仿者所理解的那层“文艺”,比如说“金句”之类。
我做过一个运动员和球迷的比方。哪一个球迷对足球运动不是津津乐道的?不是了如指掌的?反倒是球员看上去不那么“在行”。球迷没什么不好,但你让他下场踢一把看看。他的本质就是消费者、收集者、模仿者和玩家,而一位真正的球员与球迷对足球的理解显然是不一样的。我们需要“文艺”,但一个写作者真的不能那么“文艺”。美得不新鲜,就是没有创造性,就是对以原创为要务的写作活动的以讹传讹。
03 书面语和口语的关系使“我手写我口”成为可能界面文化:谈港台诗歌时你谈到,“他们写的东西在内地或大陆人看来,是一种跟你很近但又很奇怪的东西,由于不习惯,你会失去信任感。”你也谈到,早年自己接触过洛夫等诗人,“但信任感没有建立起来”。不习惯有时候会是新鲜和陌生感,为什么在这里会丧失信任感呢?这里“信任感”是指什么?
韩东:这个问题有水准,差点把我难倒了。好在我说的不是一个逻辑问题,是真实感受,但的确需要梳理一番。首先,不习惯并不意味新鲜和陌生感。对洛夫这样的诗人,我反倒是觉得诗书傍身,缺乏新鲜感。甚至,整个港台地区的书面语和大陆的书面语比较,和口语的差距都是更大的。从大陆的书面语里你能读出与之相应的口语,但港台地区书面语背后的口语到底是什么却难以了望。当然,这很可能和大陆的书面语有其指定的口语也就是普通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