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7 02:22:30来源:界面新闻
我在小说中反复使用的主题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外在表现通常有很大的不同,有时是善与恶的明显对比,有时仅仅只是合不来的朋友。在《列车上的陌生人》的中段,我自己可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在我二十六岁刚开始写《列车上的陌生人》的时候,是一位记者朋友向我指出了这一点,他看过我二十二岁时的第一部作品的手稿——我已经提到过,那本书一直没有完成。
那个故事是关于一个遭宠坏的富家子弟和一个想当画家的穷小子的。他们在书中都是十五岁的孩子。就好像这还不够似的,我又写了两个次要角色,一个男孩很强壮,喜欢运动,他不怎么去上学(就算去了,也只是拿在东河岸上发现的溺水死狗的肿胀尸体这类事情来吓唬学校),另一个男孩个子矮小,很聪明,经常傻笑个没完,很崇拜前者,两人总是在一起。
《悬疑小说的构思与写作》这种“双男主”(two-men)的主题在《弥天大错》《天才雷普利》《活人的游戏》和《一月的两张脸》中也出现过。《玻璃牢房》中,卡特和高维尔之间那种战友般对抗社会的奇特态度,也有点这方面的影子。《跟踪雷普利》(1980年出版)也涉及两个男人的关系,尽管在那本书中,这种关系发生在雷普利和一个比他小得多的男孩之间,雷普利对待那个男孩的感觉更像是父亲,而不像是敌手。因此,在我的十一部小说中有七部(我的公认“最佳”作品也在其列),融易新媒体消息,出现了这个主题。
主题是无法寻找的,也无法努力争取;它们自己会出现。除非你有重复自己的危险,否则应该充分使用这些主题,因为一个作家如果能善加利用那些(由于某种未解原因)与生俱来的东西,会写得更好。
讨人喜欢的罪犯有许多类型的悬疑作品——例如间谍窃取政府情报的故事——并不仰仗于我书中所写的那些心理变态或神经质的主角。对希望写出与我的书类似的作品的作家来说,还有一个额外的问题,那就是如何让主角变得讨人喜欢,甚或仅仅只是还过得去。这经常难得要命。
尽管我认为我的所有罪犯主角都相当讨人喜欢,或者,至少不令人讨厌,但我也必须承认,从读者的评价来看,有不少人并不这样认为。“我觉得雷普利(《天才雷普利》)很有趣,我想是这样,但我真的讨厌他。唉!”“我讨厌(《弥天大错》里的)沃尔特。他太软弱了,而且充满了自怜。”然而,《讲故事的人》的读者似乎很喜欢悉尼,但他并不是心理变态,也很难说是一个杀人犯。我只能建议,尽可能多赋予杀人犯主角一些令人愉快的品质——例如,宽宏大量,对某些人很仁慈,喜欢绘画、音乐或烹饪。这些品质也可以与他的犯罪或杀人特质形成对比,让人觉得有意思。
作家帕特里夏·海史密斯我认为,也可以使一个心理变态的主角完全地病态和令人反感,而且可以让他因其彻底的邪恶和堕落依然为人着迷。在《列车上的陌生人》中,我几乎让布鲁诺做到了这一点,因为即使是布鲁诺的慷慨,我也写得既不够自洽,也不太准确,此外,再也没有对他有利的描写了。但在那个故事中,布鲁诺的邪恶遭盖伊的“善良”所抵消,这大大降低了我写出一个令人喜爱的主角的难度,因为盖伊成了那个令读者喜爱的主角。这取决于作家的技巧,他能否很好地拿捏他笔下的精神病人主角表现出来的邪恶。如果能,那么这本书就很有吸引力,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理由让读者必须“喜欢”这个主角。如果一定想要读者的认同(这个词我相当讨厌),那就给读者提供一两个他可以认同的次要角色(最好是没遭心理变态主角杀掉的角色)。
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