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06-20 14:33:14来源:
锤子科技在走“下坡路”,但与之相关的新闻却仍能成为大众谈资。最近《人物》杂志一篇《罗永浩 锤下那个理想主义者》的文章,用很大篇幅大致勾勒出“理想泯灭”的种种细节,尽管很多细节并不被罗永浩接受,但就像老罗“已经习惯”了关于他的失实部分,外界也已经习惯聆听这些所谓“理想破碎的声音”。
相比锤子危机这两年自媒体对旧素材的剪影与故意释放的恶意,这篇文章采访扎实,表达克制,满怀善意。但作为局外人,我们无法判断它在多大程度上接近事实,且依我之见,复盘一家公司的成败时,任何人都无法和盘托出全部事实。
就像在部分学者看来,“历史学本质上是在创造”,这种创造并非是指“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种夹带意识形态的主观性,而是指在客观范畴,不漏掉任何重要约束条件,完整还原历史几乎不可能,因为所谓的事实,并非是由一个个不同信源单摆浮搁构成的“真相”,而是真相与其他真相间的联系,它会被各种机制系统性扭曲。
历史如此,人物特稿大多也如此。
而抛去事实部分不谈,这篇文章给很多人这样的感觉:罗永浩是一个性格极端的人,他进入了一个竞争极端的行业;他既是锤子科技的铠甲,也是它的软肋。
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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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避讳地说,从高中时听老罗语录,到大学时在牛博网收获人生中第一批读者,我对老罗是有特殊感情的。
这种感情也延续至锤子手机。我印象很深,2015年初,我在三里屯顺电买的Smartisan T1,然后直接去附近的中国移动营业厅换SIM卡,店员问我是什么手机,我说“锤子”,店员大概愣了三秒,说:“哦,你说诺基亚是吧”。
那时锤子尚未被大众所知,他以为我是在故作幽默,强调坚固的诺基亚能当锤子用。
但没人会怀疑,罗永浩为锤子带来了非凡的产品气质,包括这位中国移动的店员在内,我身边每个初见Smartisan T1的人,几乎都会本能地说一句“挺好看的”。
除了这种审美调性,罗永浩积攒的个人IP,也为锤子带来了远超自身体量的流量,尤其是每年的新品发布会,生被搞成跟科技界的春晚,令许多友商诧异又眼红。
不过正如硬币的两面,流量亦是一把双刃剑,可能除了马云,我从未见过哪位企业的创始人,一举一动都被媒体搁置在放大镜下反复审视。不同于知识分子老罗当年在文化媒体圈的光环加身,更像是两个不同生态位初次相遇的不适感,进军手机行业以来,罗永浩和锤子任何偏负面的新闻,都会被科技媒体集体放大。
由于罗本人的巨大流量,你可以说是枪打出头鸟,科技媒体对罗永浩多少是有些区别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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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套用当年的老罗语录:“有些鸟来到世间,是为了做它该做的事,而不是专门躲枪子儿的”。
但在一些人眼中,这句话中“该做的事”的适用范畴,更多应是单打独斗,比如作家和艺术家,他们无需卷入太过复杂的协同体系,能将单一信念推进到底,也有足够大的空间占据道德高地,更无需懂得人类更大尺度上的事都是妥协和取舍的结果——比如,理想主义作为一种聚合资源的方式,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无法支撑起需要大规模协作的手机行业。
在许多人看来,理想主义对内整合的失效,从吴德周及其嫡系带来的不同办公风格可见一斑,《人物》文章最惹眼的细节之一,就是吴德周每天早上会在公司群发一份新闻早报,他带来的新人会在下面发一串鲜花和掌声表情,但老员工都不做声,“老罗在大群里说话都没这个待遇,公司从来没有过这种风气”。
在更多人看来,理想和完美主义的失效,主要来自对外。这方面的佐证当然更多,比如T1初期量产时实体键按下去后会卡住,直接原因是罗永浩要求按键跟前屏之间的缝隙为0.15毫米,这超过了业内的加工精度。再比如罗永浩希望集线器超过三个黑点即视作不良品,“他卡供应商卡那么严,供应商是出不来货的。剩下你扔掉,我给你钱,那这些成本一下就double了。”
据文章称,很多问题事先在内部都被提过,但没人能说服老罗,而现代工业体系内部分工细密复杂程度又远超想象,各部分之间的协作关系,已经类似于有机体。
你不可能说一个人的胳膊“有理想”,但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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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需要强调的是,作为一篇特稿,《人物》并未直接指出锤子为何至此,我当然也没能力回答这个问题。
前段时间,知名财经作家吴晓波评价了罗永浩的“创业败局”,称他犯了两个错误,一是梦太大,二是入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