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1-15 00:24:02来源:互联网
没料到,工程竣工不满百天,政策就完全放开了。这一次,儿子王华想依靠小屋提供一些庇护,主动住进去隔离。但效果全无,奥密克戎最终感染了全家。如今,小屋完全失去了效用,被废弃在山林里。“5000块就这么打了水漂。”老头叹着气说。
▲一位村民感染后,在山林的小屋隔离。图/程静之摄
高峰日
事实上,在许多县城人的理解中,他们不懂什么叫“新十条”,也不懂政策哪一天放开,但对于2022年12月5日,他们却有着强烈的共同记忆。
在那一天之前,县城实行了最近一次的三天静默。但到了5号夜里的10点多钟,工人们突然出现在街头,拆除形形色色的护栏。三年来,一到封城的时候,蓝色的铁皮、黄色的木板,像一块块膏药一样,贴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但这一次,拆除的形势是那么地“毅然决然”,一直持续到下半夜,轮到一个居民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这个居民早上起来一看,黑色的塑料编织带,连同铁管,都消失了。“不需要特别的通知,拆了肯定是自由出入,这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为暂时的自由而感到雀跃,一早就把卷帘门拉起,开始做生意。
在这个县里,旅游业是支柱产业之一。因而,比起外出务工,更多人选择留在本地做生意,依托旅游业而生。县城结束静默之后,生意人都盼望尽快燃起烟火气,但好不容易开张了两三天,奥密克戎到访,把气焰迅速掐灭。
大约在20号左右,县城达到了感染的高峰。麻将馆最先感受到了讯息,这里浓缩着一个县城的小江湖,也是许多县城人的精神依托。空闲的时候,县城人或打发时间,或拓展人脉,或巩固人情,都离不开一张麻将桌。自从病毒抵达县城之后,门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清,机器彻底停了半个月,落上一层灰。到了高峰期,老板干脆遣散所有员工,锁上店门,回家躺了一个多星期。
▲空下来的麻将馆。图/程静之摄
在同样的时间段里,奥密克戎也扫过了县城的菜市场。这里是维持县城生活更必要的一个基本单位,全民核酸取消后,摊主作为重点人群,依然需要落实“三天一检”。但没过多久,卖蔬菜的摊面先传出了阳性,之后是卖鱼肉和家禽的铺面,陆续有人开不了摊,给摊位封上白色的塑料皮。
“今天我阳,明天他阳,上十天都是这样。”一名年轻的摊主说,他预料到奥密克戎迟早有一天要来,担心传给家里人,于是早早地订了一个小房间,感染全程都在外头住。
类似年轻摊主的选择并不少见,宾馆老板因此迎来了生意。县城中医院附近,一家宾馆老板听闻感染人数暴涨,迅速嗅出商机,推出5天隔离套餐,提供给那些阳性后不敢回家的年轻人。单人单间,定价880元,含每日三餐和跑腿代购服务。宾馆老板说,3年疫情,门店一直冷清,没想到在这个当口看到了人气。套餐推出后,入住率很高,几乎每天都满房。
相比于以上普通场所,学校作出了更快的反应。这座县城一共有两所高中,面对这一波奥密克戎,它们做出了共同的应对:重点保障高三生留校,高一与高二早早放假,回家上网课,期末考试也随之推迟到下个学期。
叶明是其中一所高中的数学老师,也是高三年级的班主任。他不紧不慢地介绍,高三原本分为走读和住校,但去年12月7日之后,学校采取了半封控措施,所有走读学生必须带着被子,住进学校。
为了降低感染风险,教室、宿舍、食堂,每日早、中、晚三次喷洒消毒水,以期杀死看不见的奥密克戎。但咳嗽的声音还是出现了,首先在一个体育特长生的喉间发出,奥密克戎只用了两三天时间,就传遍了他班上的所有同学,之后又在其他班级大面积传播。
最终,高三一共27个班级,1700余人,基本全部被感染。许多同学发高烧后,只好请假回家去,留在课堂的人变得稀稀落落,有的班级学生走光了,有的还剩下几位在坚持。对于后一种情况,老师照样得来教室上课,在一股浓厚的消毒水味道里,老师感到教室像被霜打过了一样,“班级一下子空了”,讲课也变得没什么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