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04 18:16:37来源:互联网
四川大学教授项楚数十年钻研校勘考据——
在古典文献中潜心求索(讲述·赓续历史文脉 谱写当代华章)
人民日报记者 曹文轩
人物小传
项楚,1940年生,浙江永嘉县人,敦煌学家、文献学家、语言学家和文学史家。现为教育部社会科学委员会委员、国家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成员,精于校勘考据,形成了独有的治学特色,三次荣获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曾获“全国教育系统劳动模范”“四川省社会科学杰出贡献专家”等荣誉称号。著有《敦煌文学丛考》《寒山诗注》《敦煌变文选注》等专著,发表学术论文百余篇。2019年,中华书局编辑出版了《项楚学术文集》。
初见项楚(如图,四川大学中国俗文化研究所供图)是在海南三亚。虽是度假,但阳台的书桌上,仍摆放着从四川家中带来的典籍、论文和工作笔记。妻子陪着小孙女在一旁玩耍,他则沉浸在新作校阅当中,自成一方天地……在过去的数十年中,项楚常常是这样,一个人在书海中潜心求索古典文献的真知。
年少游书海
“站在书店一天,腿都麻了,兴致也不减分毫”
在项楚儿时的记忆里,父亲爱逛书店,他每每跟着,逐渐就养成了读书的习惯。“读什么书父母从不干预。那时站在书店一天,腿都麻了,兴致也不减分毫。”回忆童年,项楚说,鼓励阅读的家庭氛围塑造了他乐于钻研的性情。
初中时,项楚在书店看到了《诗境浅说》,是古典文学研究学者俞平伯的父亲俞陛云为后人讲诗的讲稿。他很喜欢这本书,并开始大量阅读中国古代文学书籍,关注点逐渐聚焦。写作文时,他还试着采用文言或古体诗,老师读后连连赞叹。
回首年少遨游书海的时光,项楚认为,通过阅读,他摄入了大量知识,不仅逐步找到了兴趣所在,而且养成了自学的能力,为后来的学术研究工作打下基础。
1962年,项楚从南开大学中文系毕业。正逢四川大学中文系首次招收研究生,项楚通过考试,师从古典文学专家庞石帚。
项楚回忆:“在庞老师的家里,我们两人常常各自一盏盖碗茶,边聊边学。”一次,老师给项楚布置任务——点读唐代著名学者李善注的《文选》。全书近200万字,也无断句,怎么办?“下定决心就安心钻研,总会有收获。”项楚硬着头皮一边精读一边为文章标点,书中古文的语言风格、社会背景、典章制度等知识不断涌进脑海。这也为他形成“精于校勘考据,擅长融会贯通”的治学风格打下了基础。
甘坐“冷板凳”
“要‘钻’进那个时期的生活细节里”
项楚与敦煌结缘来自两件事。
1976年初,他在《汉语大字典》编写组工作,负责摘取编写字典所需要的例句。众多文献里,分给他的恰好是一本《敦煌变文集》,由此他接触到敦煌藏经洞发现的大量唐五代变文、歌辞、白话诗。有新知,更有不解。他意识到自己的学术研究将迎来一次大转向。
1978年,他读到报告文学《祁连山下》后深受感动,以此为灵感创作的敦煌题材剧本遭搬上荧幕,还获得了赴敦煌体验生活的机会。那时的敦煌还是一片荒凉,项楚每天盼着阳光照亮漆黑的莫高窟,抓紧时间观摩这些壁画和文字,醉心研究其中的奥秘。半个月后,他走出沙漠,心却留在了那里:“敦煌研究有大片空白等待我们去填补。”
敦煌变文原卷文字错漏严重、俗别字多,而且大量使用少见的唐五代口语词汇,校理困难。变文原件大多流散,项楚能找到的大多是辗转得来的二手材料,工具书更是匮乏。
“敦煌文学反映时代背景纷繁复杂,要‘钻’进那个时期的生活细节里。”项楚的办法,是回到万卷书中寻找谜底。
“带着满脑袋的问题去读书,不断发现并解决新问题。”项楚在历史的长河中寻找着蛛丝马迹,成千上万次地纠正误录、辨明俗字,敦煌学的知识像雪球般越滚越大,已有的知识又彼此搭桥,逐渐形成自己的治学路径和治学领域。渐渐地,项楚的研究领域从文学扩展到语言学、文献学等。1985年,中国社会科学院青年语言学家奖评委会决定把一等奖奖章授予项楚,评语是:“项楚的论文立论严谨,不为牵强附会之辞,征引繁富,考证精详。”
项楚感慨:“一门学问入门不难,但想深入就得肯下苦功夫、甘坐‘冷板凳’。”
1985年,一场学术会议后,项楚见到了季羡林、王永兴、周一良、宿白等学者,他们鼓励项楚抓紧为王梵志诗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