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3-13 09:55:02来源:界面新闻
克罗地亚裔荷兰作家作家杜布拉夫卡·乌格雷西奇确认了自白艺术中的天然痛楚,但这种痛苦不像克瑙斯高体悟的那般普遍存在,而是更多来自于记忆与记录的错乱,它们无法完美地合作。
无论是自传还是相册都属于业余艺术,在《无条件投降博物馆》里她写道,它们具有一种专业艺术作品无法触及的痛楚,因此可能被受妒忌。一方面,“自传是一种严肃而伤感的艺术体裁。就仿佛在作者与读者的内心深处,天生就有这种类型的底层编码,创作者与欣赏者之间都顺从着美与真挚的节奏。”另一方面,记忆召唤出的怀旧感,也能够牵动不知名的伤感情绪。
她关注的一位艺术家擅长用平凡的生活垃圾制造艺术,他的作品《从不扔东西的人》可以看作一部多媒体日记和自传。一位匿名前苏联市民展现着自己由分门别类的器物和垃圾构成的生活,他采用了一个普通市民能胜任的方式来创作:制作家庭相册、拼贴画、收集明信片、邮票与火柴盒。这位艺术家的自传主题的音乐会让乌格雷西奇动容,舞台上收音机的声音响起,播放着典型的苏联电台节目:甜到发腻的情感、爱国主义的军歌、古典乐,当然还有天鹅湖,同时伴随着锅勺叉子的撞击声。这台怀念前苏联公社厨房的演出让她落泪,她惊讶泪水从何而来,因为这并非她的过去。或许来自对东欧共同创伤的记忆?她写道,性格形成期被遇的创伤是不会遭忘记的,有些人将这种感觉的唤起称为怀旧。
《无条件投降博物馆》从日记、自传或自传体小说里,我们看到的具体是什么?人们能否通过这些自叙寻找到作者的真我?读者有权力据此谴责伍尔夫的追逐名利之心和克瑙斯高的暴躁执拗吗?又是否可以稍微谴责一下他们不够完美的良心?
波兰诗人辛波斯卡将通过自传检测作者良心的读法称为“获取意外之财”。“检查自己的良心是很困难的,审查别人的良心则是无痛苦的,”在《非必要阅读》里,她写道,“(审查别人的良心)总是证实我们的一个信念,也即我们是更好的。因此大家都充分利用这笔意外之财,有人甚至指控这位伟大作家犯了一项使人松一口气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