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9-11 17:26:49来源:荔枝新闻
特别有成就感的事,就是十年前的学生因为微博上我贴出的作文评语而认出了我的字迹,从而再次和我取得了联系,还为我的新书画了插图。
王舒成:我选择这个职业是因为我喜欢,虽然免不了也有职业倦怠。职业生涯中,学生对自己的每一次肯定和真心喜欢,比如上课前在黑板上写生日快乐,比如在听我的课和睡觉之间犹豫良久,比如毕业若干年仍能回忆起我的课的细节,都令我特别有成就感。我的困惑则是,现在的领导和家长都是怎么想的?特别是前者,都曾经是专业的教育人啊。
戎丽娟:哈哈哈哈,“在听我的课和睡觉之间犹豫良久”——过于真实了。
戎丽娟:舒成老师和悦微老师都是语文老师,也以教授作文而知名,正好今年的高考作文《生活在树上》引发了很大的争议。所以咱们也来聊聊,你怎么看这篇作文?你是怎么教孩子们写作文的?
王舒成: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失败的写作案例,即便是以考场应试的要求来衡量。原因在于不能做到最基本的文从字顺,好用偏僻词语并设置阅读障来提升所谓的格调,其实是一种不自信的心态的体现。这样的文章成为满分作文,是阅卷者的失败,也会造成不好的写作倾向。但这篇文章的评分标准公开并引起讨论,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是好的。我在中青报写了一篇文章《为这篇满分作文吵得喋喋不休,恰说明阅卷公开的意义》,也表达了这个观点。
王少磊:文字本身食古不化。我不认为是篇好作文。评优规则也不合理。但我很喜欢这个案例能被公众热议,并且还能反馈作用到游戏规则本身。我觉得文明程度就是公众的参与路径和整个游戏规则的纠错机制。
王悦微:汪曾祺曾说过:“语言的目的是使人一看就明白,一听就记住,语言的唯一标准,是准确。”《生活在树上》显然不符合这个要求。
我希望孩子们的写作在情感上是真诚的,在表达上是准确的,在手法上是丰富的。
要让学生喜欢写作,就要引导他们热爱生活。我让他们写过自己日常上学的街,带他们去踩过冬天操场上的冰,上课累的时候一起听过小野丽莎的歌,雷雨时候在走廊里一起欣赏过雨。有过丰富的经历,再写文章,才有话说。
在语文课上,我带着学生一遍遍地朗读那些优秀文本,学习他们的写作技法。我也一遍又一遍地批改他们的写作,引领他们去领悟写作的真谛。
我给学生们想了很多分享写作的办法,制作个人文集,写班级作文公众号,印发班级作文报,积极投稿发表,去年还出版了我们班的作文书。这些都极大地激发了他们的写作热情。
戎丽娟:太好了!听到你们的话我又有信心了。我原来就不能理解,写成这样还算好作文吗?但看到很多老师都支持,我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光出了问题?但现在,我想我应该还挺正常的。
戚若予:《生活在树上》,我以为它不是一个孤立的事。它至少涉及两个方面,一个方面就是这样一篇高考作文,该不该打满分?我们十有八九看不懂啊。另外一方面就是,给他满分的人和评分标准,是不是应该受到质疑?
就文章而言,我秉持我一贯的观点:高考作文不是真正的作文,它只是语文高考试卷上面一个分值最高的主观题。所以你与其说是写作文,不如说是在答题。既然是答题,就有答题的规则,就有答题的评分标准。换句话说,也有答题的技巧。作为评卷教师,他也有评分的规则,也有他评分的空间。
现在社会上质疑的声音,就是把它当做一般意义上的文章来解读,那当然啦,你这样的文章算什么文章呢?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觉得他这篇文章,不怎么地,尤其不应该给满分。另外一方面就是从评卷、答题角度来讲,我们假设答一道数学题,解一个方程可能有五种解法,像孔乙己讲的,回字有几种写法啊?你只要写对某一种都可以。老师有老师的评分标准,打分者有打分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