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4-09 22:03:23来源:中国经营报
尽管互联网领域的“刷量”已经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但一宗金额仅百万级的案件,却将百度这样的互联网流量巨头的APP(Applica-tion,移动互联网应用)也难逃被刷量安装的现实,推出水面。
2021年1月,北京海淀区人民法院判决了一宗刑事案件。这是一宗由百度在线网络技术(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百度”)报案触发的案件,11名被告人因合同诈骗罪被判刑,其中最高刑期高达11年。
百度报案的起因,是发现百度手机卫士APP被刷虚假安装量。这在业内被称为“刷量”,具体是指在短时间内虚增APP产品数据的造假行为。刷量与正常推广的关键区别在于是否有真实的APP用户存在。
刷量的动机分为两种,一种APP的开发方或运营方为了美化数据主动刷量;另一种是他们向第三方推广公司提出正常推广要
求,但在推广过程中,第三方公司或其合作方为攫取高昂的利润实施刷量。引发此次百度手机卫士APP刑案的案由,即是后者。值得一提的是,百度在与一级代理商的合同中明确将刷量视为违规作弊行为。
但此案中,串联起百度与刷量公司的是难以计数的中间代理商,一条推广——刷量的隐秘链条被展现出来。当推广业务经历了层层转包,就像一场传话游戏,上家与下家之间含糊的“口头协定”取代了书面上的规则,而百度与位于下游的大部分被告人所在公司都不存在合同关系。
在既往的认知中,无论是推广还是刷量,基本都出现在流量不足的开发方,而此次百度这样的流量巨头,也最终跌入“刷量”的陷阱未能幸免,足见刷量——这一互联网领域的灰产其规模、量级正在触及整个产业发展的红线,严刑峻法,已然不可避免。
刷量造假
每个与百度签订推广合同的渠道商都会得到相应的渠道号,通过这一“有辨识度”的渠道号,百度能够识别出流量是从哪个渠道来的,结算推广费时会统计对应渠道号上的数据。
广东汕头,国内电子行业生产制造产业的聚集地,这里既聚集着大量的制造业产业工厂,也有各种为“甲方”提供服务的中小公司。很多写字楼里容纳的,不少都是这样的中小公司。
邱建荣一度也在汕头的写字楼里拥有两间办公室。与其他公司的办公室有些许不同,这里很少接待客户,也没有太多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而电费却奇高。在更长的时间里,没有人会关注到这两间办公室有什么异样,直到被司法机关查封。
80后的邱建荣大学毕业于软件工程专业,原是一位做正规APP推广业务的小老板,2015年接触到刷量。他被法院认定为百度手机卫士APP刷量刑案的主犯。
《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到的情况表明,2018年7月百度报案,2019年3月,警方在掌握相关证据后,抵达这两间位于汕头写字楼内的办公室时,发现了多个装满手机的“手机墙”,每个“手机墙”由近百部正在运行的手机组成。
“手机墙”总共有2000多部手机,这些手机都装载了邱建荣自主研发的程序“刷量神器”。“神器”可以不间断地读取后台指令,自动执行刷机操作。每刷机一次,手机的各种设备信息就更新一次,继而伪造成一部新手机,模拟真实用户完成从手机APP市场点击、下载、安装并运行软件等动作,再将这些模拟的虚假数据上传到服务器上——这种数据造假的模式在业内被称为“机刷”,与雇佣人力参与刷量的“肉刷”相对。
“肉刷”也需以真机作为载体,通过特殊的刷机软件,篡改手机的环境参数,不同的是,人肉刷量的组织者一般会在QQ群中招募兼职的人工操作者,一人假冒成千上万个用户。
“手机墙”的构建者邱建荣有5个同事,各有分工合作。其中,邱建荣负责刷机程序的技术开发和统筹工作。刘华斌承担外联的重任,通过微信、QQ等网络平台,寻找持有APP渠道安装包的上家,建立合作关系。
在APP推广运营业内,能带来流量或用户的被称为渠道,上架手机应用商店推广是主要渠道之一,包括手机厂商自己的应用商店和第三方应用市场。不同的渠道需要有不同的渠道标识来实现效果追踪。APP开发者会给各个分发渠道制作不同的渠道安装包,具体做法是给每个渠道安装包设置一个专属渠道号,上传到对应的应用市场,当APP在渠道中被下载时,相关统计后台会显示各个应用市场中具体的下载量、用户量等关键数据。
记者了解到,每个与百度签订推广合同的渠道商都会得到相应的渠道号,通过这一“有辨识度”的渠道号,百度能够识别出流量是从哪个渠道来的,结算推广费时会统计对应渠道号上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