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3-11 16:03:25来源: 每日经济新闻
关江锋终于又可以在中午的正常饭点吃饭了。过去50天里,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等到下午5点从病房出来后把外卖热一热,扒上几口应付下,有时候不想吃就坐着发呆,一天下来肚子也不觉得饿。
武汉因新冠肺炎疫情按下暂停键,关江锋作为第一批医务人员加入战斗。50多个日夜,他能数得清自己回了几趟家,与妻子见过几次面,却不记得来来往往医治过多少病人。现在,发热门诊终于告别嘈杂,每天病房里的新面孔越来越少,关江锋终于有了难得的闲暇,与《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畅聊了半个多小时。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关江锋说。
关江锋医生和同事在一起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第一天:连夜改造隔离病房,当天就住满当领导通知关江锋有个紧急任务周末要回医院时,这位从业13年的肿瘤医生对不明肺炎的认知大多来自微信群里同学、同事的交流。
1月10日下午,关江锋接到科室主任电话通知,武汉疫情严重,医院要紧急成立呼吸内科三病区专门收治发热病人,他被抽调到发热院区。关江锋当时正在开车回老家的路上,他母亲患渐冻症,已经瘫痪三年。2019年12月,母亲因呼吸肌麻痹在老家医院ICU急救,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关江锋接完电话后没有犹豫,马上向父亲说明情况后就在最近出口调头回武汉。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奔赴的战场早已硝烟四起。
过去一周,武汉很多医院的发热门诊和急诊科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发热病人从一天几个人变成几十个、上百个,呼吸科病区早已饱和,只能增加病区、调集其他科室医生,才有可能接纳源源不断的患者。
第二天(1月11日)是周六,关江锋赶到医院,医务处的同事已经连夜腾出一个病房,采取完全阻断的方式紧急改造成污染区的隔离病房,并挂上“呼吸内科三病区”的指示牌,主要集中收治疑似新冠肺炎患者。下午3点,融易新媒体,三病区的7张床位设施全部到位后就投入使用,晚上11点就满员了。
关江锋对那天的场景印象很深,病人症状大都相似,主要表现为咳嗽、呼吸困难、发热,胸部CT提示双肺散在毛玻璃样变。“这些病人起病急,呼吸道症状重,大部分病人都需要吸氧治疗,我们立即给予积极对症治疗。”关江锋回忆称。
接近凌晨,关江锋才走出病房,考虑到第二天是早班,他决定去值班室睡一晚。他没想到,后来他成了这里的常客。
1月12日,因为发热门诊病人太多,三病区又增加10张病床,护士还在病床上配置氧气时病人就已经送过来,很快新设床位再次满员。出于职业敏感,关江锋判断病毒可能有传染性,他和同事只有一件简单的隔离衣和普通医用口罩,有时听到病人家属咳嗽他会紧张一下。
“官方一直在说没有发现明显人传人,我的临床经验和知识积累判断可能有传染风险,我会不会被感染?”这个念头在关江锋的脑海中也只会一闪而过,因为很快就会被忙碌的工作挤走。上班路上他也会担心,但到医院穿上白大褂,这种未知的恐惧和担忧就从身体里消失了。
全副武装的关江锋医生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第十天:病人想要床位,他却给不了从这时起,关江锋就切换到发热病房的工作模式,在隔离病房待8小时——上午9点进去、下午5点出来。因为病区内的患者还没有出院,关江锋都来不及感受病房外的高压强度——医院的发热门诊每天被400多个号挤爆,凌晨了,还有上百人在排队。
缺少防护物资的医生和护士超负荷工作,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关江锋也加入轮班,疑似病人、发热患者和家属混在一起,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闻到战场的硝烟味:“从坐诊的第一分钟到下班,病人、家属每个人都围过来,想住院,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整个人脑袋都是嗡嗡的说话声、吵架声,只想着快点逃离。”
关江锋能理解这些病人,他们中有些人已经跑了好几家医院,尤其是“封城”后交通不便,有的凌晨就排队,排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挂上号。还有些人没有疑似症状,却因为恐慌来求“安慰剂”。所有人的诉求都很简单,就是希望医生能够给一张入院证明。但他知道呼吸内科几个病区已经没有床位,只能耐着性子向病人解释每个人的病情,疏导、缓解焦虑,对症下药。
终于,医院经过内部调整又“挤”出一个好消息:呼吸内科三区搬到一个有60张床位的大病区,这意味着关江锋又能多收治50多名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