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04 01:18:06来源:界面新闻
另一方面,办公室如“黏糊糊的蜂房”、身体像“爬进虫子的苹果”,这些感受也让人不禁联想到《变形记》。人变成了甲虫,证明他真的改变了地位,还是他在现实中始终如此?或者说,在变成甲虫之前,格里高尔已然经受了类似的精神蜕变,他的自我早已解体。
卡夫卡将这个故事形容为“恶心的”。变为甲虫的意象在他最早的作品《乡间的婚礼筹备》中就已经出现:主角躺在床上时,相信自己具有一只大甲虫、一只鹿角虫或者一只金龟子的形态。他甚至可以做出冬眠的样子,把细腿贴在鼓起的肚子上。细腿和大肚子也是格里高尔的甲虫特征,卡夫卡对甲虫幻想的形容怪异而究竟,可是却对出版社交代,不想要在书的封面上看到甲虫的形象。对此,传记作者推测,因为这一幻想来自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精确的插图会使其丧失震撼力。
《变形记》中的甲虫之死,也让人想到人们在压死虫子时使用的暴力。在与年轻的朋友观察了某次布拉格的游行之后,卡夫卡批评政客:他们会冲着记者大家镜头微笑,却像践踏“讨厌的昆虫”一样,融易新媒体消息,从千百万人身上践踏过去,只是无人在意。卡夫卡在1919年致父亲的信中,同样将孩子对父权权威的微弱反抗比喻为“虫豸的斗争”,虫豸不仅蜇人,而且以吸血维持自己的生存。
卡夫卡与父亲关系的紧张已经遭多次论述过。《变形记》之前,卡夫卡第一篇发表的重要作品《判决》即表现了儿子与父亲之间的残酷斗争。 现实生活中,工作后的卡夫卡也仍与父母和三个妹妹同住。1907-1910年的三年多时间里,他睡在起居室与父母卧室之间的过道间里。这样的环境也让他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有过敏性的反应,他讨厌留声机和电话,也曾在小说中描述过这种恐惧。长篇作品《诉讼》中,K拐进近郊一条小街,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令人恼火的现代世界的嘈杂声,一台留声机叽叽嘎嘎地唱了起来。在文字与声音之间,卡夫卡更倾向于前者,因为父亲赫尔曼·卡夫卡的大嗓门和留声机、电话一样,都是对于写作与宁静的威胁,且更具有不容分辨的权威性。
参考文献:
《卡夫卡》[美]桑德尔·吉尔曼 北京大学出版社
《卡夫卡传》[德]彼得-安德列·阿尔特 花城出版社
《卡夫卡口述》[奥]卡夫卡口述 雅诺施记录 赵登荣译 上海三联书店
《卡夫卡小说选》[奥]卡夫卡 人民文学出版社